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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色輕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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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色輕友

“蘇家大小姐!?”

掌櫃的和小二們,頓時傻了眼。

他們一目不錯地看著蘇玉音,終於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。

掌櫃的忙道:“蘇小姐恕罪!小人有眼不識泰山,實在是怠慢了!但就算如此,您也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啊!”

蘇玉音冷笑一聲,道:“事到如今,你還要裝瘋賣傻?”

掌櫃的神色有些覆雜,他避開了蘇玉音的目光,道:“小姐在說什麽?小人聽不懂!小人可是本分的生意人,老老實實做生意,有什麽錯?”

蘇玉音淡聲道:“既然你如此糊塗,我便一樁樁告訴你。”

“你明明不是我蘇家的人,卻打著‘江南蘇家’的旗號,四處斂財,這便是招搖撞騙,此為一錯!”

“你不但用了蘇家的旗號,還動手打了我弟弟,此為第二錯!”

話音落下,掌櫃的蒼白著一張臉,看向蘇文博,難怪這個少年越看越眼熟,原來他就是那天晚上被打的乞丐!?

蘇玉音繼續道:“原本想對你略施懲戒,但沒想到,你居然甘心當貪官汙吏的遮羞布,既然如此,那便只能將你交給戶部發落了!”

蘇玉音說完,掌櫃的頓時跪了下去,大呼饒命。

但張乾哪裏管他?立即遣人上來,將他押走。

蘇玉音對張乾道:“張大人,此人與京城中多半世家都有來往,想必這鋪子裏,也有不為人知的秘密。”

張乾拱手道:“夫人放心,我必然將這裏查個底朝天!如今殿下和大人正在搜羅方家同黨,有了這幾個人,定然又能撬出不少消息來!”

蘇玉音點了點頭,又提醒道:“對了……這幾個人,打過文博。”

張乾聽罷,立即會意,笑道:“下官明白了。”

他一轉身,對押送的侍衛們道:“將他們幾人打入牢獄,嚴加審問,生死不論!”

侍衛朗聲:“是!”

張乾等人要留下善後,蘇玉音便同他道別的了。

她帶著蘇文博走出“蘇家錢莊”,便見有不少百姓,圍在門口指指點點。

之前這錢莊便坑了不少人的錢,如今掌櫃的一行人被抓,在場的無不拍手稱快。

蘇玉音掠過眾人,帶著蘇文博回到了馬車上。

兩人在車廂內坐定,蘇文博卻還挑起車簾,看著窗外。

蘇玉音瞧了蘇文博一眼,道:“心裏可舒坦些?”

蘇文博回過頭來,面上有隱隱的感動,道:“多謝長姐為我討回公道。”

從小到大,只有旁人欺負他,卻還沒有誰,會主動為他出頭。

蘇玉音道:“文博,今日我雖然為你出了頭,但日後,你還是要學會保護自己,遇事不要一味地忍耐,你是蘇家的孩子,有蘇家作為依靠和倚仗,你不比任何人差,明白嗎?”

蘇文博聽得心底激蕩,忙不疊點頭,“是,我明白了!”

蘇玉音又道:“原本請張乾來,不過是想戶部的人做個見證,讓我們保住蘇家的牌子,不被人染指,但萬萬沒想到,還牽扯到了朝堂之事……京城環境紛繁覆雜,過幾日,我還是送你回江南罷。”

蘇文博楞了楞,他有些緊張地看著蘇玉音,道:“長姐,可是我……我還不想回江南……”

一想起回江南,他就會想到自己當初的過錯。

蘇文博內心,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祖父和祖母。

蘇玉音看出了他的心思,便道:“你放心,你我在京城相遇一事,我已經寫信告訴祖父和祖母的,二老都頗感欣慰……他們如今也別無所求,只希望你能平安回去,之前的事,就讓它過去罷。”

蘇文博聽罷,眼眶逐漸熱了起來。

他聲音極低,“我當初對祖父和祖母那般不孝……他們竟然肯原諒我麽?”

蘇玉音道:“祖父和祖母都是嘴硬心軟……如今我遠在京城,他們在江南,身邊只有蘇文揚和蘇玉嬌,你若是回去,也要替我一起,好好盡孝。”

蘇文博聽完,鄭重點頭,紅著眼道:“是,長姐之言,字字句句,不敢忘懷。”

與此同時,三皇子與顧青昀正坐在戶部的書房裏,商議著韃族之事。

“殿下的意思是,如今韃族叛軍和我軍,已經停戰了?”顧青昀手中握著一份公文,眉頭輕蹙。

三皇子點了下頭,道:“按理說,韃族叛軍是以戰養戰,應當快刀斬亂麻,在北疆撕出一個口子,快速獲取補給才是,可他攻了幾日卻不攻了,倒是讓人有些疑惑。”

這也是侯立恒的疑惑。

侯立恒來的軍報中說,起初阿爾代帶領的韃族叛軍一路南下,勢如破竹,一直打到了冰城城外,就在城下叫囂。

侯立恒當時手中糧餉不足,只能硬著頭皮打。

兩邊都是破釜沈舟,玩命一般地拼殺,死傷皆有。

後來,顧青昀和三皇子將軍糧籌集妥當,送去了北疆,侯立恒後備充足,正準備大展拳腳時,對方卻偃旗息鼓了。

三皇子道:“那阿爾代為人陰險狡詐,他暫時休戰,定然是有其他圖謀,但未看清之前,立恒也不敢貿然出兵,恐著了他的道……也不知這阿爾代到底在搞什麽鬼。”

三皇子與阿爾代交過手,知道對方絕非善類 ,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停戰。

顧青昀略一思忖,道:“文安——”

文安聽到呼喚,出現在門口,道:“大人有何吩咐?”

顧青昀壓低聲音問:“北疆皇宮內的消息,可傳回來了?”

文安低眉斂目道:“已經到了,小人見三殿下與您敘話,故而沒敢進來打擾。”

說罷,他便雙手呈上了一卷信紙,遞到了顧青昀面前。

顧青昀擡手接過信紙,修長的手指,輕輕一撥,定睛看去,眸色深了幾許。

三皇子將他的變化盡收眼底,道:“怎麽樣?”

顧青昀沈聲道:“韃族可汗病入膏肓,時日無多,但韃族王宮封鎖了消息,是以我們現在才知道。”

三皇子心底微微驚訝了一瞬,道:“阿爾代也知道此事!?”

顧青昀默默收起信紙,扔進一旁的炭盆中,看著它化為灰燼,道:“不太確定。”

兩人目光對視一眼,皆心下了然。

如今的韃族一分為二,一半是阿爾代組織的叛軍,而另一半,是韃族可汗的王軍。

老可汗對阿爾代的所作所為發下雷霆大怒,雙方成對峙之勢,卻並未真刀真槍地大規模交戰。

後來,阿爾代帶著叛軍來打大金,老可汗便冷眼旁觀,沒有和大金一起夾擊阿爾代,這反而給了他喘息的機會。

顧青昀沈聲道:“這老可汗,只怕還沒想好,要將韃族傳位給誰。”

三皇子對韃族的了解不比顧青昀少,他眸色暗了暗,道:“那個老狐貍,一方面哄著女兒為自己打理政務,擋刀擋槍,可一方面又態度暧昧,不肯下詔傳位……難不成,他嘴上說著打擊阿爾代,還存了要傳位給兒子的心思?”

三皇子想起塔婁娜,面色更是不好看,她苦心經營那麽多年,只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
顧青昀看出三皇子的心事,卻沒有點破,只淡聲道:“未必沒有這個可能。”

“韃族一向以強者為尊,韃族可汗雖然氣阿爾代反叛,卻也抱著一絲希望,若他真能南下入主中原,可順勢將韃族的另外一半交給他,若是他失敗了……”

三皇子眸色微瞇,道:“那老可汗便可以將此事全部推到阿爾代身上,與兒子劃清界線,表面上仍然可以與大金友好邦交。”

顧青昀頷首,“不錯……阿爾代如今按兵不動,應該也是揣摩不定他父親的意思,擔心自己腹背受敵。”

兩人心頭都有些沈,又低聲商議了一會兒對策,才將話題換掉。

另一頭,張乾抓到了人,便興沖沖地回到了戶部。

他踏入院子之時,見顧青昀的房門虛掩著,叩了一聲,便徑直進去了,“大人!好消息……”

話音未落,便見三皇子也坐在裏面,正聞聲擡頭。

張乾一個激靈,忙退了一步,道:“微臣不知殿下在此,實在是莽撞失禮!”

三皇子笑了笑,道:“無妨……可見承之如今的脾氣,越發好了。”

顧青昀立在書架旁,明白三皇子所指是自己成婚之後,倒也不辯駁,只開口對張乾道:“何事這般匆忙?竟連規矩都忘了。”

說罷,他手執公文,從容坐下,深藍色的衣袍隨之虛虛一擺,氣度華然。

張乾這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麽,連忙開口道:“之前殿下與大人要追查的方家同黨,如今有眉目了!”

說罷,他便將今日在“蘇家錢莊”發生的一切,原原本本說了一遍。

三皇子眉毛挑了下,道:“如此說來,那假的蘇家錢莊,還藏了不少秘密?”

張乾認真點頭,道:“不錯!他們藏匿的賬本上,記載了不少有關方家的收支,只要一筆筆查,定然能順藤摸瓜!”

三皇子一撫掌,大笑道:“好,好!承之,你覺得……”

如何兩個字,還沒有說出口,他便見到了顧青昀覆雜的神色。

顧青昀薄唇微微抿著,一目不錯地看著張乾。

張乾也被顧青昀看得發懵,倍感壓力,忍不住問道:“顧大人?”

顧青昀聲音透著一股冷意:“是她讓你去的?”

張乾楞了一下,才明白顧青昀說的“她”是誰,於是茫然點頭,“不錯,確實是夫人差人來找下官的,有什麽問題麽!?”

見到顧青昀這般表情,張乾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。

三皇子長眉微微一揚,笑得耐人尋味,唇角不可抑止地揚起——

讓你小子重色輕友,如今家中出了事,人家第一個找的竟不是你!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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